嘉磷塞門? 是科學、政治、還是金錢主導農業與健康?

今年2017年歐盟農業界的最佳男主角,說是嘉磷塞可能再貼切也不過了,整個歐盟議會、執行委員會、還有下轄的化學局、食品安全局,德國聯邦風險評估研究所(BfR),以及世界衛生組織、國際癌症研究組織都捲在裡面當了配角,當然嘉磷塞的生產廠孟山都也算是男二。但是真正的一槌定音,可能要到2017年11月9日稍晚,由歐盟執行委員會投票來決定嘉磷塞在歐洲的命運。這中間的曲折離奇,可比台灣的夜X人生還灑狗血。而上個月底在美國法院才爆出的嘉磷塞門這項醜聞,更讓劇情一口氣拉到結局前的高潮。

 

嘉磷塞致癌性的曲折

嘉磷塞是一種除草劑,由孟山都所發明及生產。因為而後孟山都推出了抗嘉磷塞的基改作物(黃豆、棉花、油菜及玉米),使農民在噴灑嘉磷塞時能夠殺死雜草而不會殺死該基改作物,所以讓它與基改作物相提並論而爭議不斷。同時為了配合這樣的耕作方式,造成嘉磷塞在作物上殘留的隱憂,也讓很多消費者團體提出反對音浪,懷疑它會造成癌症。

美國允許使用嘉磷塞

美國自1974年就允許使用嘉磷塞,2013年主管的環保署(EPA)對它做成科學結論,認為嘉磷塞沒有造成人體癌症的風險。

歐洲對嘉磷塞態度的改變

歐洲的情況是,歐盟在2002年首次准許嘉磷塞的使用。其後,因應2009年歐盟新的法規,歐盟食品安全局在2015年更進一步對嘉磷塞新的科學證據做了檢視,作出嘉磷塞不可能是人類致癌物的結論。到了2016年初,屬於WHO的IARC國際癌症研究組織作出新的結論,將嘉磷塞列為2A級的可能致癌物。這也埋下極大風波的引信。2016年的同時間,歐洲執行委員會也要求其下的化學局對嘉磷塞重新做一次安全評估,到了2017年3月,化學局的風險評估委員會做出結論: 沒有任何證據顯示嘉磷塞與人體的癌症有關,嘉磷塞也與人體的基因突變或遺傳毒性無關。

同時間,其他機構也得出相類似的安全結論,這些機構包含歐洲的食品安全局(EFSA);以及其它國家(日本、加拿大、澳洲、紐西蘭)的食安單位;甚至包含IARC的頂頭單位WHO與FAO(國際糧農組織)的共同評估。所以世界上的安全機構似乎只有IARC有特立的意見,認為嘉磷塞是致癌物。

歐洲最終以投票決定嘉磷賽的去留

因為嘉磷塞的執照將於2017年底到期,於是歐盟執行委員會召集各會員國代表的意見,來決定是否再同意給予嘉磷塞再10年期的執照。但是各方壓力紛至沓來,消費者團體、農民團體、環保團體等等各方意見都不同,各會員國的立場也都不一樣,同時爆發兩起疑似醜聞事件(孟山都文件與嘉磷塞門,後面會細談),更深深地影響了各方代表,大家都舉棋不定,協商了數個月,始終無法達成共識。所以最後歐盟執行委員會決定在11月9日,也就是今天,依投票來達成最後決定。

這結果將深深影響未來歐洲對嘉磷塞的農藥管理政策,還有農業耕作方式,甚至對農產品價格都有相當程度的關係。台灣近年來對農藥管理一直採取非常保守、甚至是故步自封、投鼠忌器、深怕多做多錯的態度。歐盟謹慎的態度,但勇於正面面對,尊重專業與科學的評估,但也不失民主程序以投票表決的方式來達成最終結論。這些程序以及態度,都值得台灣好好省思與學習。

嘉磷塞門?歐洲出現兩起醜聞

但是嘉磷塞是否可以在歐盟續用,是個太大的問題了,牽扯到的團體、後面的利益、或是有機非基改理念等等非常廣,所以爭議多也是可以意料。只是背後也不免有掀出醜聞來攻擊的手法。

孟山都文件

第一個疑似醜聞是「孟山都文件」: 質疑者挖掘出,歐盟食品安全局(EFSA)在2015年進行嘉磷塞的風險評估時,竟然大量抄襲、引用來自於孟山都提出的文件與數據,因此媒體與團體紛紛質疑這樣是偏袒孟山都的做法。(咦,這場景在台灣似曾相似)。

甚至2017年5月,IARC國際癌症研究機構的聘請的毒理學家Christopher Portier(克里斯 波特),他來自美國,曾是多所研究機構的主管,還特別發表公開信給歐盟執行委員會的主席。他認為歐盟的安全評估專家「並未真正統計腫瘤發病率增加的顯著病例」。他同時批評歐洲食安局EFSA太過於依賴企業方面提供的分析報告。

但是歐盟的執行委員會也發表聲明說,絕無此事、純屬誤會,評估絕對公開透明。申請的公司本來就該提供所有安全評估的數據、發表的文獻等等給申請的國家(德國),歐盟有關單位會再依據評估的結果作後續的審查。

歐盟官員在公開回應裡特別強調,「似乎有團體刻意以一連串問題來誤導歐盟當局評估的公正性….當局歡迎大家來監督,但是科學的評估,不應該以短期的政治利益來破壞。」

講得可真是鏗鏘有力,堅持專業的立場與態度值得讚賞,值得台灣學習。

IARC毒理學家與律師事務所的瓜葛

第二個醜聞才剛於十月底爆發,醜聞的當事人就是上面IARC國際癌症研究機構的聘請的毒理學家Christopher Portier(克里斯 波特)先生。這件已經被稱為「嘉磷塞門」的事件,顯露克里斯 波特至少有誠信、沒顧及利益迴避的問題,對IARC國際癌症研究機構的名聲可能是個打擊,也暗示IARC國際癌症研究機構何以特立獨行、堅持嘉磷塞是致癌物的立場。

克里斯 波特博士是IARC的外聘委員,但很積極的主導了評估嘉磷賽致癌等級的委員會運作。在後來經過美國法院透露出來的資料顯示,他至少在同一時間與位於歐洲的一家律師事務所簽約擔任顧問,而且至少有收到住宿等招待,合約裡有提及報酬是16萬美金,而這家律師事務所的案源就是替得到(疑似因為嘉磷塞)癌症的人控告孟山都。在透露出的文件中,可以看出波特先生非常有自信可以主導嘉磷塞列為致癌物。所以這件事看起來讓許多人質疑並大力撻伐。

這些事件看完不免讓人愕然,農藥問題或是食安問題,往往不是單純的科學問題,也不是民眾所看見表面的現象,也許與台面下更深處的金錢、權力、政治糾葛還更大。

歐洲最後投票結果仍充滿爭議

歐盟執行委員會在11月9日舉行投票,讓各會員國決定是否同意歐盟執行委員的提案,讓嘉磷賽得以展延5年的執照。

投票結果出現,28個參與投票的會員國中,有14票反對(含法國、義大利、比利時),9票贊成(含英國、荷蘭、丹麥),5票棄權(含德國)。所以同意或反對都沒超過半數,沒能作成任何決議,因此爭議會再延續下去。歐盟執行委員會可以選擇提交上訴委員會裁決,或是另提新案提付表決。比如說法國放話只接受延長3年的提議。

站在贊成使用嘉磷賽一方的歐洲的植物保護協會,就出來聲明,這是政治凌駕科學的一個決定。英國的植物保護協會也出來說明,禁用嘉磷賽勢必造成農業生產成本提高,預計小麥價格會提高20%。而英國全國農民聯合會副主席詹金(Guy Jenkins)說:「嘉磷塞減少了其他除草劑的使用,減少翻耕、保護土壤和減少溫室氣體排放,使農民能夠種植農作物,有助生產出安全、價格合理的優質英國食品。」似乎也在ESG層面有對嘉磷塞有正面的訴求。

最後在2017年11月27日,歐盟訴訟委員會投票通過延長嘉磷塞許可證,獲五年續用許可。

所以看來,在禁用嘉磷賽運動的激情過後,面臨之後的食物漲價,是不管生產方與消費者都必須承擔的結果。但是糧食漲價通常承受力最低的,不是檯面上出來推動運動最力的大多數人,而是收入更低的族群,這是社會整體必須嚴肅思考的問題。

1 Response

  1. Conan Yang表示:

    「國際專家」指出農藥「嘉磷塞」的禍害——慢着,你確定她是專家?

    https://www.thenewslens.com/article/5266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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